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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和尚故事

發布時間: 2020-11-19 06:23:30

『壹』 蘇軾的簡介,人生經歷。。

【作者小傳】:
蘇軾(—1101)宋代文學家、書畫家。字子瞻,號東坡居士,世稱蘇東坡。眉州眉山(今屬四川)人。出身於有文化教養的寒門地主家庭。祖父蘇序是詩人,父蘇洵長於策論,母程氏親授以書。

嘉佑二年(1057)參加禮部考試,中第二名。仁宗殿試時,與其弟蘇轍同科進士及第。因母喪回蜀。嘉佑六年(1061)經歐陽修推薦,應中制科第三等,被任命為大理評事簽書鳳翔府判官。任期滿後值父喪歸里。熙寧二年(1069)還朝任職,正是王安石推行新法的時期。他強調改革吏治,反對驟變。認為「慎重則必成,輕發則多敗。」因意見未被採納,請求外調,從熙寧四年(1071)起,先後任杭州通判,密州、徐州、湖州知州。每到一處,多有政績。元豐二年(1079),御史中丞李定等人摘取蘇軾詩句深文周納,羅織罪名,以謗訕新政的罪名逮捕入獄。5個月後被貶黃州為團練副使。元豐八年(1094)哲宗立,任用司馬光,廢除新法。蘇軾調回京都任中書舍人、翰林學士知制誥等職,由於與當政者政見不合,再次請調外任。先後任杭州、潁州、揚州知州。後遷禮部兼端明殿、翰林待讀兩學士。紹聖元年(1094)哲宗親政後,蘇軾又被一貶再貶,由英州、惠州,一直遠放到儋州(今海南儋縣)。直到元符三年(1100)徽宗即位,才遇赦北歸。死於常州。宋孝宗時追謚文忠。

蘇軾政治上幾經挫折,始終對人生和美好事物有著執著的追求。他的思想主體是儒家思想,又吸收釋老思想中與儒家相通的部分,保持達觀的處世態度。文學主張與歐陽修相近。要求有意而言,文以致用。重視文學的藝術價值。

蘇軾是北宋中期的文壇領袖,文學巨匠,唐宋八大家之一。其文縱橫恣肆,其詩題材廣闊,清新豪健,善用誇張、比喻,獨具風格。詞開豪放一派,與辛棄疾並稱「蘇辛」。

創作以詩歌為多,計)2700餘首,題材豐富多樣。詩中表現了對國家命運和人民疾苦的關切,特別是對農民的同情。如《荔枝嘆》、《陳季常所蓄朱陳村嫁娶圖》、《五禽言》、《吳中田婦嘆》等。描寫自然景物的詩寫得精警有新意,耐人尋味。如《有美堂暴雨》、《題西林壁》等。詩歌還反映了各地的風土人情和生活畫面,無事不可入詩。寫物傳神,奔放靈動,觸處生春,極富情韻,成一代之大觀。

散文成就很高,為唐宋八大家之一,談史議政的文章氣勢磅礴,善於騰挪變化。敘事記游的散文既充滿詩情畫意,又深含理趣。《喜雨亭記》、《石鍾山記》、前後《赤壁賦》是其代表作品。

詞作多達三百四五十首,突破了相思離別、男歡女愛的藩籬,反映社會現實生活,抒寫報國愛民的情懷。「無意不可入,無事不可言」,包括對農民生活的表現。詞風大多雄健激昂,頓挫排宕。語言和音律上亦有創新。「指出向上一路,而新天下耳目」。在詞的發展史上開創了豪放詞派。代表作品有《江城子·密州出獵》、《水調歌頭·明月幾時有》、《念奴嬌·赤壁懷古》等。愛情詞、詠物詞均有佳作,表現出多樣化的藝術風格。

傳世有《東坡全集》、《東坡樂府》。

『貳』 求汪曾祺選集讀後感,1000字

讀書感:(摘抄在後面)
(一)

在現當代作家裡,我最喜歡的是汪曾祺。在寒假我把他的自選集認真地讀了完了。
汪曾祺不同於同時代的作家。他有兩個創作高峰期,一個是四十年代,一個是八十年代。這兩個時代都有很強烈的政治意味,四十年代在歌頌革命歌頌黨,八十年代又是對文革的反省,「傷痕」遍地。在這樣強的政治語境下,很多有個人特色的作家作品只能潛伏暗沉。而汪曾祺的作品卻有十分鮮明的個人特色。在他的小說里我們看不到明顯的政治色彩,更多的是他對於生活的描繪。
他描繪的人和事都很活,雖然沒有太大的崇高意義,卻濃縮了許多小人物的喜怒哀樂。在他筆下的生活是真實生動的,鮮活的。他筆下的人物大多是有風骨的,像《歲寒三友》里的三位摯友。「陶虎臣壞了一隻眼睛,還看不出太大的破相,不像一般有殘疾的人往往顯得兇狠。他依然隨時是和顏悅色的,帶著寬厚而慈祥的笑容。這種笑容,只有與世無爭,生活上容易滿足的人才會有。」(《歲寒三友》)還有《鑒賞家》里的季陶民和葉三之間知己般的惺惺相惜。
我還十分驚訝於汪老對民間風俗事物的了解程度。很多准備遠離我們的食物、器物他都能准確地寫出,而且寫得饒有興味。尤其民間的傳統美食,寫得簡直讓人垂涎欲滴。「立春前後,賣青蘿卜。『棒打蘿卜』,摔在地上就裂開了。杏子、桃子下來時賣雞蛋大的香白杏白得一團雪,只嘴兒以下有一根紅線的『一線紅』蜜桃。再下來是櫻桃,紅的像珊瑚,白的像瑪瑙。端午前後,枇杷。夏天賣瓜。七八月賣河鮮:鮮菱、雞頭、蓮蓬、花下藕。賣馬牙棗、賣葡萄。重陽近了,賣梨:河間府的鴨梨、萊陽的半斤酥,還有一種叫做『黃金墜子』的香氣撲人個兒不大的甜梨。菊花開過了,賣金橘,賣蒂部起臍子的福州蜜橘。入冬以後,賣栗子、賣山葯(粗如小兒臂)、賣百合(大如拳)、賣碧綠生鮮的檀香橄欖。」看著他的文字,真的好想吃啊!
他的語言十分流暢,口語化,雖然辭藻不華麗,卻能夠把活生生的生活圖景呈現在讀者面前。「像一隻飢餓的鳥,到處飛,想給兒女們找一口食。回來時總帶著滿身的草屑灰塵:人,越來越瘦。」(《歲寒三友》)這寥寥幾句就把王瘦吾想發財維持一家生活的強烈願望給淋漓盡致地表達出來了。活、生動,便是最大的文采。
我同時也很佩服汪老對人世的洞察,世故得天真有趣。他的文章也因此像一股清風,給傷痕累累的文壇帶來了歡愉。讀他的文章時,內心是清透的,它們颳去了疲憊和煩惱,讓人欣賞到生活的美。

(二)

旅行人長途跋涉,他走到一個廟里借宿。這是一座怎樣的廟宇?

「多少日子以來,他向上,又向上;升高,降低一點,又升得更高。他爬的山太多了。山越來越高,山頭和山頭擠得越來越緊。路越來越小,也越來越模糊。他彷彿看到自己,一個小小的人,向前傾側著身體,一步一步,在蒼青赭赤之間的一條微微的白道上走。低頭,又抬頭。看看天,又看看路。路像一條長線,無窮無盡地向前面畫過去。雲過來,他在影子里;雲過去,他亮了。他的衣裾上沾了蒲公英的絨絮,他帶它們到遠方去。有時一開眼,一隻鷹掠過他的視野。山把所有變化都留在身上,於是顯得亘古不變。他想:山呀,你們走得越來越快,我可是只能一個勁這樣走。及至走進那個村子,他向上一看,決定上山借宿一宿,明天該折回去了。這是一條線的盡頭了,再往前沒有路了。」

旅行人走過很多路,他幾乎用一生尋找他的仇人,一個從沒見過的仇人。他有些累了,有些疲倦了,但有些不想走了:「山呀,你們走得越來越快,我可是只能一個勁這樣走。」於是,他走到山路盡頭的廟宇。其實,也是他人生路的一個歸宿。

在這里,旅行人見到住在廟里的和尚。「蜂蜜和尚」。
廟里只是一個和尚嗎?
「但是我知道我並不想在這里出家!」
旅行人突然喊出這一句話的時候,「他為自己的聲音嚇了一跳」。我們也被嚇了一跳。這一刻,我們才知道,廟宇不是一個和尚,這里有另一個和尚。
「這和尚好怪!和尚是一個,蒲團是兩個。一個蒲團是和尚自己的,那一個呢?佛案上的經卷也有兩份。而他現在住的禪房,分明也不是和尚住的。」
一切彷彿有著冥冥的註定。
然後,我們帶著這一個聲音向上或往下回溯。
「他在心裡畫不出和尚的樣子。他想和尚如果不是把頭剃光,他該有已投多好的白發。一頭亮亮的白發在他的心裡閃耀著。」
那一刻,旅行人以為那一頭白發,是母親的。但是,他不知道,那一頭白發也是他的。另一個和尚,是他。這是神秘的預兆。文章結尾有一句話映照了這個預兆:
「兩滴眼淚閃在廟里白發的和尚的眼睛裡。」
為什麼流淚?誰流淚?
旅行人。或許他為心中放下沒有恨的仇恨流淚。或許他為仇恨放過他而流淚。

全文涌動著非常強烈的意識流。疲倦,仇恨,解脫,三者意識相互交織,非常完整地交代了一個故事。更巧妙地,汪老也用一個鏡頭的語言,交代了仇人的贖罪。
「好了,到了頭:
一堆長發。長發蓋著一個人。匍匐著,一手鏨子,一手鐵錘,低著頭,正在開鑿膝前的方寸。他一定是聽見來人的腳步聲了,他不回頭,繼續開鑿。鏨子從下向上移動著。一個又一個火花。他的手舉起,舉起。旅行人看見兩只僧衣的袖子。他的披到腰下的長發搖動著。他舉起,舉起,旅行人看見他的手。這雙手!奇瘦,瘦到露骨,都是筋。旅行人後退了一步。和尚回了一下頭。一雙熾熱的眼睛,從披紛的長發後面閃了出來。旅行人木然。舉起,舉起,火花,火花。再來一個,火花!他差一點暈過去:和尚的手臂上赫然有三個字,針刺的,塗了藍的,是他的父親的名字!……」

過去與現在交織,復仇者與被仇恨者相遇,仇人與和尚形象重合,執迷者被渡,仇恨情緒終歸於虛無,正應和了卷首的莊子之語:
「復仇者不折鏌干。雖有忮心,不怨飄瓦。」
(三)

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
矮紙斜行閑作草,暗窗細乳戲分茶。
素衣莫起風塵嘆,猶及清明可到家。
這是陸放翁的詩,與他廣為人知的表達報國雪恥之志的詩歌不同,這首詩給我們看到了一個士大夫的日常生活情趣,閑適的心情有一種不被塵世所染的脫俗,就如汪曾祺先生的散文。
汪老是喜愛這首詩的,不如說是他喜愛這種心情,這種心情是具有生活氣息的,他想展現給我們的就是他的帶著心情的生活。
他對生活的感覺,似乎略有逃學孩子的清閑,世界也就這么大:嘴裡叼著的微甜的草根、為了捉「都溜」沾惹了一身的臭芝麻、苗族女孩子嬌嗔柔和的「賣楊梅——」聲、在窗檯上悄悄「吸著水」的綉球花,這就是生活,甚至可以說是一種藝術,他真實地、切身地享受這種藝術。
他是個別樣的作家,他與當今坐在家裡或辦公室里眼珠牢牢盯住屏幕、手指在鍵盤上飛舞、神經幾近被絡繹不絕的電話摧毀的作家不一樣。他的文章、他的書像是被他本人撫摩過千萬遍的,字里行間散發出的是木頭鉛筆的味道,而不是機器的硬冷,我能看到一個健朗的老人用他骨骼突出的手握住鉛筆,面帶淡定從容的微笑,他細膩動情的筆觸時不時地給自己和我們一個小小的驚喜、小小的感動,為了一小盤帶著雨珠的潔白的緬桂花,抑或是為了一條從湖心突然一躍而起的大魚,還是堂倌頗具京腔的一聲「收茶錢——」,它們以滋潤人心的方式詮釋了「絢爛之極歸於平淡」的東方古訓,《汪曾祺散文集》讀後感(http://1.unjs.com)。平平淡淡才是真,平淡是一種生活狀態、一種境界、一種認識,大多數人為了擺脫平庸而奮斗,但是那些成功的人在經歷了暴風雨也見過了彩虹後,往往不再好高騖遠,而是理解平淡、用這種平淡的心境熱愛著平淡甚至「平庸」的日常生活。
其實從他的文章里得以體現的閑適之美正是他經歷了人事浮沉後所潛心追求的,大美之美固然可畏,但是他給我們看到的是那種能令人會心一笑的小美,美在身邊,美在本分。可惜現在人們大多沒有精力和心情去關注這些看似瑣碎的美,他們大多腳步匆匆,厚重的鏡片竟把人們的心與社會、與自然隔離,太多的金屬製品竟把人們的心層層包裹,作者在極力讓我們感受美的同時,我分明聽到一個慈祥的聲音在對忙著趕路的世人們說:「孩子們,慢點走,你們看這朵海棠的顏色,像是哪個大家閨秀的胭脂水不小心從指尖滑落,浸進了花瓣里。真美。真美。」
(四)

汪曾祺的作品中最吸引我的地方是他的語言文風。汪曾祺的作品是可以讀出生活的。這是源於作家對生活的真誠吧。他所寫的都是自己熟悉的生活:舊時代的高郵小城、西南邊城昆明、文化界的故舊師友、西南聯大的師生、北京京劇團的戲曲演員;故鄉的大淖、荸薺庵,昆明的白馬廟等。他的作品中總有他自己過去生活的影子,所以寫起來有真切的認知,有感情。
汪曾祺的作品,我看得較多的是散文。下面我將從他的散文中舉幾個例子,分析一下語言,表達我的感受和觀點。
那棵龍爪槐是我一個人的。我熟悉他的一切好處,知道那個枝子適合哪種姿勢。雲從樹葉中間過去。壁虎在葡萄上爬。杏子熟了。何首烏的藤爬上石筍了,石筍那麼黑。蜘蛛網上一隻蒼蠅。蜘蛛呢?花天牛半天吃了一片葉子,這葉子有點甜么,那麼嫩。金雀花哪兒好熱鬧,多少蜜蜂!波——金魚吐出一個泡,破了,下午我們去撈金魚蟲。香櫞花蒂的黃色彷彿有點猶豫,別的是花飄下,香櫞花時掉下的,花落在草葉上,草稍微低頭又彈起。 ——《花園》
《花園》這篇散文讀起來頗有趣味,語言十分的生動活潑。對景物的刻畫很好,文字雖是印在紙上,紙雖是平面的,但眼前看到的是立體的,是鮮活的,是有生命的。感覺手是可以觸摸到它們的,《花園》中所塑造的景物那樣真實地出現在我眼前,喚起了心靈最柔軟的那部分,好像又回到了小時候。汪曾祺的作品是有生命的,在於他的語言平實、生活,它所描寫的東西也是如此,平凡渺小,但卻凝聚著巨大的能夠打動人心靈的力量。汪曾祺用心感受生活中的快樂和溫馨,貼近的觀察生活。源於生活卻高於生活。
胡同是貫穿大街的網路。它居鬧市很近,大哥醬油,約二斤雞蛋什麼的,很方便但似有很遠。這里沒有車水馬龍,總是安安靜靜的。偶爾有剃頭挑子的「喚頭」(像一個大鑷子,用鐵棒從當中擦過,便發出噌的一聲);磨剪子磨刀的「驚閨」(十幾個鐵片穿成一片,搖動做聲);算命的盲人(現在早沒有了)吹的短笛的聲音。這些聲音不但不顯得喧鬧,倒顯得胡同里更加安靜了。——《胡同文化》
汪曾祺描寫的胡同中的場景很生活、真切。人物的特點很鮮明,雖描寫每個人物只有簡短的一句話,但他抓住了人物的細節,抓住了人物的魂。汪曾祺對風俗的關注體現了他對民族集體生活和文化的喜愛。汪曾祺在《鹹菜和文化》說:我們要在小說里表現的文化,首先是現在的,活著的;其次是昨天的,消逝不久的。理由很簡單,因為我們看得見,摸得著,嘗得出,想得透。汪曾祺寫的《胡同文化》語言平實,貼近生活,也是希望把這種文化以最簡單真實的方式傳遞給更多人,讓這文化更好的延續下去。
正如汪曾祺所說的:他所追求的不是深刻,而是和諧。他用樸素著實的語言記錄生活。歸有光的「以清淡的文筆寫平常的人事」也尤其受他推崇。汪曾的文學作品展示了現代漢語寫作的另一種可能,那就是從活的傳統和活的生活中汲取營養。
(五)

「夏天的早晨真舒服。空氣很涼爽,草上還掛著露水(蜘蛛網上也掛著露水),寫大字一張,讀古文一篇。夏天的早晨真舒服。」《夏天》
如此平淡質朴,如話家常的文筆有幾人寫得如此愜意?惟恐只有汪曾祺能做到了。品讀汪曾祺的散文,雖然話語平常,但饒有趣味。如《葡萄月令》
「然後,請葡萄上架。把在土裡趴了一冬的老藤扛起來,得費一點勁。大的,得四五個人一起來。「起!——起!」哎,它起來了。把它放在葡萄架上,把枝條向三面伸開,像五個指頭一樣的伸開,扇面似的伸開。然後,用馬筋在小棍上固定祝葡萄藤舒舒展展、涼涼快快地在上面呆著。
讀到這里,我不由得笑了,繪聲繪色的描述讓我似乎看到了葡萄藤老爺般呆在架子上。
這便是汪曾祺的散文所帶來的感覺享受。讀汪曾祺的散文處處可見這樣的文筆,行文中透著淡泊寧靜,即使人生的酸甜苦辣也能被他寫出不同的韻味。
如自1938年9月,日軍飛機瀕臨昆明進行空襲,狂轟亂炸,西南聯大教職員宿舍亦有被炸毀的,造成人員傷亡。汪曾祺正在西南聯大學習,當時師從沈從文,後來寫得小說受其影響,並形成了自己獨特的風格。西南聯大當時集中了北大、清華、南開三所大學的著名教授和專家學者,如對魏晉南北朝史和隋唐史頗有研究的陳寅恪,對中國哲學史研究卓有貢獻的馮友蘭,新文學運動的重要人物朱子清,以及各有專長的聞一多、錢鍾書、沈從文、柳無忌、葉公超、吳晗、錢穆、錢端升、張奚若、費孝通、羅隆基、潘光旦、賀麟、陳岱孫、王力、吳宓、聞家駟等。在很多名人的回憶錄中,這段時間是慘淡動盪的。然而在汪曾祺關於這段時間回憶的散文中,卻透著生活的情趣。如《跑警報》:
跑警報大都沒有準地點,漫山遍野。
說是漫山遍野,但也有幾個比較集中的「點」。古驛道的一側,靠近語言研究所資料館不遠,有一片馬尾松林,就是一個點。這地方除了離學校近,有一片碧綠的馬尾松,樹下一層厚厚的幹了的松毛,很軟和,空氣好,——馬尾松揮發出很重的松脂氣味,曬著從松枝間漏下的陽光,或仰面看松樹上面藍得要滴下來的天空,都極舒適外,是因為這里還可以買到各種零吃。昆明做小買賣的,有了警報,就把擔子挑到郊外來了。五味俱全,什麼都有。最常見的是「丁丁糖」既麥芽糖,也就是北京人祭灶用的關東糖,不過做成一個直徑一尺多,厚可一寸許的大糖餅,放在四方的木盤上,有人掏錢要買,糖販即用一個刨刃形的鐵片揳入糖邊,然後用一個小小的鐵錘,一擊鐵片,丁的一聲,一塊糖就震裂下來了………..
在極度動盪恐慌中,居然能感受到松脂氣味、陽光、藍得要滴下來的天空。這讓我感嘆汪的心境何其淡定。
汪曾祺經歷過人生的大波大浪。文-革中,汪曾祺在被打為右派下放勞動的日子裡,他認為在馬鈴薯研究站畫圖譜是「神仙過的日子」,畫完一個整薯,還要切開來畫一個剖面,畫完了,「薯塊就再無用處,我於是隨手埋進牛糞火里,烤烤,吃掉。我敢說,像我一樣吃過那麼多品種的馬鈴薯,全國蓋無二人。
汪曾祺散文的平淡質朴,不事雕琢,緣於他心地的淡泊和對人情世物的達觀與超脫,即使身處逆境,也心境釋然。正因為有這份超然,他的所作所為便不難理解了。他是唯一敢於在江-青面前翹著二郎腿、抽煙的人。其中膾炙人口的「人一走,茶便涼。」便出自汪曾祺之手。汪曾祺淵博多識,被譽為「抒情的人道主義者,中國最後一個純粹的文人,中國最後一個士大夫。」
我對於汪曾祺的了解,始於讀他的一篇文章《多年父子成兄弟》,其中:「兒女是屬於他們自己的。他們的現在,和他們的未來,都應該由他們自己來設計。一個想用自己理想的模式塑造自己的孩子的父親是愚蠢的,而且,可惡!另外作為一個父親,應該盡量保持一點童心。」這話讓我深受觸動,父子之間能做到這樣少見。這讓我對汪曾祺的文章有了興趣,於是到書店去搜尋,遺憾而歸。只好在網上斷斷續續的看。學校讀書協會買了一批書,其中便有《汪曾祺散文集》,書拿到手中,如獲珍寶,細讀之後,忍不住想寫感想。沒有想到,動手寫時,卻頓頓卡卡總是詞不達意,意猶未荊看到極美的風景時,我們總是會感嘆詞彙的缺乏,似乎任何詞語也表達不出此時的美。讀到一本好書,也是這樣的感受:任何評價都是多餘的,任何詞語都不能精確表達自己讀後的感受。
微塵見世界,我只能這樣說。
(六)

這一兩個月來,很多很多我仰慕已久卻絕不能得見的老人會偶然出現在我的夢里,好奇特,以至於讓我覺得如果沒有幾句話記下我的夢會讓我遺恨。
讀《汪曾祺文集》後,我夢見那位「可愛」的汪曾祺。之所以用「可愛」來形容汪曾祺,是因為他的筆觸里沒有華麗、沒有異想不到,即便在生活貧困的年月他也能保持那種特有的風度,用一種幾近調侃的調調述說他在抗日戰征時期的西南聯大讀書生涯,每次讀及他大學時代的那些小故事,你會產生錯覺,會誤以為抗日戰爭時期是昆明城在演習娃娃過家家,不是嗎?你看汪曾祺的那些同學,人家忙裡偷著樂呢——許多許多的男生在跑警報的時候會手拿著女生喜歡的花生、瓜子,在女生的宿舍門口等候,所以跑警報的時期也是他們談戀愛的絕佳時候,所謂的「患難見真情」,於是在這千百次的警報中,有些女生發現只有一個是真情的,有的女生則發生多個真情實意的男生,當然他們也會在防空洞里寫對聯、寫詩,好玩吧!但也有不怕死的不跑警報的個例,如一個女生總是趁別人跑警報的時候洗澡,等那些人從防空洞里出來,人人排隊洗澡時,她卻好逍遙。還有另一個男生,警報響了他也跑,可他不進防空洞,他來回在路上看,看有沒有跑得急跑掉的財物或手飾,當然也偶有所得。當然,汪曾祺書中不僅僅是那些跑警報的人沒有怨言,連十年文革的勞動改造也讓他在文字中淡化了哀傷,不信你可以看看他是怎樣寫老舍在一個寒冷的清晨,一個冬日如何被逼無耐投太平湖自盡的。
其實在大學里就老聽愛好文學的舍友提起汪曾祺,在她的眼睛裡,汪曾祺的書是通俗易懂的,沒有我們所讀的哲學書籍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架勢,汪曾祺的人是可愛的,盡管著書立學,可是沒有學者的講究,但是那個時候的我一付除了課本其餘都不讀的懶散作風,讓我與汪曾祺擦肩而過。時至今日翻閱兩遍《汪曾祺文集》後,才有了相見恨晚的感覺。想想,如若早在十年前我有幸拜讀,會不會讓我人生更積極、更樂觀、更陽光些?是呀,日子就是這樣的,愁是一天,樂也是一天,為什麼不像他一樣,每天整裝待發時放下生活的重負,淡化郁悶與憂傷,快樂的、輕松的生活呢?
其實我很愛汪曾祺的文章,還有另一重意思,我是一個愛臭美的小女子,不但愛美衫、美裙還酷愛美食,但凡我有機會外出,必會想方設法到當地的菜市逛逛,然後帶回一堆的特色調味品或干貨,比如從成都帶回鵑城豆瓣、花椒、核桃花、蟲草花,從重慶帶回秦媽火鍋料和橋頭火鍋料,從武夷山帶回岩耳和紅菇,從龍勝帶回煲湯的三七根和油茶果子等,把這些個寶貝收集回來,細細研究煮法,用一道道小菜贏得品嘗者的贊許和期待,即是我遊玩回家對旅途的另一種回憶。因此,對一個文章中也會提及美食的作者,我便如同面見了知己一般,汪曾祺,您說的家鄉出產的高郵雙黃咸鴨蛋,西湖糖醋魚現在還是那時的味道嗎?

摘抄:
我初學寫小說時喜歡把人物的對話寫得很漂亮,有詩意,有哲理,有時甚至很「玄」。沈從文先生對我說:「你這是兩個聰明的腦殼打架!」他的意思是說著不像真人說的話。托爾斯泰說過:「人是不能用警句交談的。」
——汪曾祺《汪曾祺散文》

每當家像一個概念一樣浮現於我的記憶之上,它的顏色是深沉的。
——汪曾祺《汪曾祺散文》

我以為語言具有內容性。語言是小說的本體,不是外部的,不只是形式、是技巧。探索一個作者的氣質、他的思想(他的生活態度,不是理念)。必須由語言入手,並始終浸在作者的語言里。語言具有文化性。作品的語言映照出作者的全部文化修養。語言的美不在一個一個句子,而在句與句之間的關系。包世成論王羲之字,看來參差不齊,但如老翁攜帶幼孫,顧盼有情,痛癢有關。好的語言正當如此。語言像樹,枝幹內部汁液流轉,一枝搖,百枝搖。語言像水,是不能切割的。一篇作品的語言,是一個有機的整體。
——汪曾祺《汪曾祺散文》

我每天醒在鳥聲里。我從夢里就聽到鳥叫,直到我醒來。我聽得出幾種極熟悉的叫聲,那是每天都叫的,似乎每天都在那個固定的枝頭。
——汪曾祺《汪曾祺散文》

坐在亭子里,覺山色皆來相就。
——汪曾祺《汪曾祺散文》

她問了我一些問題。其中一個是,為什麼我的小說里總有水?即使沒有水,也有水的感覺"
——汪曾祺《汪曾祺散文》

圖書館的管理員是一個妙人。他沒有準確的上下班時間。有時我們去得早了,他還沒有來,門沒有開,我們就在外面等著。他來了,誰也不理,開了門,走進閱覽室,把壁上一個不走的掛鍾的時針「喀拉拉」一撥,撥到八點,這就上班了,開始借書。這個圖書館的藏書室在樓上。樓板上挖出一個長方形的洞,從洞里用繩子吊下一個長方形的木盤。借書人開好借書單——管理員把借書單叫做「飛子」,昆明人把一切不大的紙片都叫做「飛子」,買米的發票、包裹單、汽車票,都叫做「飛子」,——這位管理員看一看,放在木盤里,一拽旁邊的鈴鐺,「當啷啷」,木盤就從洞里吊上去了。——上面大概有個滑車。不一會,上面拽一下鈴鐺,木盤又系了下來,你要的書來了。
——汪曾祺《汪曾祺散文》

1948年3月,香港出了一本《大眾文藝叢刊》,撰稿人為黨內外的理論家。其中有一篇郭沫若寫的《斥反動文藝》,文中說沈從文「一直是有意識地作為反動派而活動著」。這對沈先生是致命的一擊。可以說,是郭沫若的這篇文章,把沈從文從一個作家罵成了一個文物研究者。事隔30年,沈先生的《中國古代服飾研究》卻由前科學院院長郭沫若寫了序。人事變幻,雲水悠悠,逝者如斯,誰能逆料?這也是歷史。」
——汪曾祺《汪曾祺散文》

國子監,現在已經作為首都圖書館的館址了。首都圖書館的老底子是頭發胡同的北京市圖書館,即原先的通俗圖書館--由於魯迅先生的倡議而成立,魯迅先生曾經襄贊其事,並捐贈過書籍的圖書館;前曾移到天壇,因為天壇地點逼仄,又挪到這里了。首都圖書館藏書除原頭發胡同的和建國後新買的以外,主要為原來孔德學校和法文圖書館的藏書。就中最具特色,在國內搜藏較富的,是鼓詞俗曲。
——汪曾祺《汪曾祺散文》

新校舍大門東邊的圍牆是「民主牆」。牆上貼滿了各色各樣的壁報,左、中、右都有。有時也有激烈的論戰。有一次三青團辦的壁報有一篇宣傳國民黨觀點的文章,另一張群社編的壁報上很快就貼出一篇反駁的文章,批評三青團壁報上的文章是「咬著尾巴兜圈子」。這批評很尖刻,也很形象。「咬著尾巴兜圈子」是狗。
——汪曾祺《汪曾祺散文》

祖父年輕時建造的幾進,是灰青色與褐色的。我自小養育於這種安定與寂寞里。報春花開放在這種背景前是好的。它不至被曬得那麼多粉。固然報春花在我們那兒很少見,也許沒有,不像昆明。
——汪曾祺《汪曾祺散文》

國子監,就是從前的大學。
——汪曾祺《汪曾祺散文》

『叄』 余秋雨 散文《廟宇》全文是什麼



自幼能誦《般若波羅蜜多心經》。當然不懂其義,完全是從鄉間老嫗們的口中
聽熟的。柴門之內,她們虔誠端坐,執佛珠一串,朗聲念完《心經》一遍,即用手
指撥過佛珠一顆。長長一串佛珠,全都撥完了,才拿起一枚桃木小梗,蘸一蘸硃砂,
在黃紙關牒上點上一點。黃紙關牒上印著佛像,四周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圈,要用朱
砂點遍這些小圈,真不知需多少時日。夏日午間,蟬聲如潮,老太太們念佛的聲音
漸漸含糊,腦袋耷拉下來,猛然驚醒,深覺罪過,於是重新抖擻,再發朗聲。冬日
雪朝,四野堅冰,佛珠在凍僵的手指間抖動,衣履又是單薄,只得吐出大聲佛號,
呵出口中熱氣,暖暖手指。
年輕的媳婦正在隔壁紡紗、做飯。婆婆是過來人,從紡車的嗚嗚聲中可以辨出
紡紗的進度,從灶火的呼呼聲中可推知用柴的費儉。念佛聲突然中斷,一聲咳嗽,
以作儆示,媳婦立即領悟,於是,念佛聲重又平和。媳婦偶爾走過門邊,看一眼婆
婆。只等兒子長大成家,有了媳婦,自己也就離了紡車、灶台,拿起佛珠。
不知幾個月後,廟中有一節典,四村婦人,皆背黃袋,衣衫干凈,向廟中趕去
。廟中沸沸揚揚,佛號如雷,香煙如霧。庄嚴佛像下,緇衣和尚手敲木魚,巍然端
然。這兒是人的山,人的海,一人之於眾人,如雨入湖,如枝在林,全然失卻了自
身。左顧右盼,便生信賴,便知皈依。兩膝發軟,跪向那布包的蒲團。
鄰家有一幫會中人,一日缺錢,闖入我家,抱我而走,充作人質,以便逼索。
家人哀求追趕,無濟於事。村間一二叔伯大聲呼叫,只換得他大步逃奔。他抱我躲
進了廟會的人群,擠擠挨挨,東張西望。
他從未進過廟宇,從未見過如此擁擠的人群。他的步子不得不放慢,漸漸端詳
起四周的奇景。佛號浩盪而悠揚,調節著他的鼻息,眾人低眉垂目,懈弛了他的對
抗。他懷抱我的手勢開始變得舒適,宛若一個攜嬰朝拜的信士。當他擠出廟門,就
像成了另一個人,笑咧咧的,走進我家,把我輕輕放回搖籃,揚長而去。我的嘴裡
,銜著一支土製棒糖。
他再也沒有回來。聽人說,就在幾天之後,他在路上,被先前的仇人砸死。



我家近處的廟宇很小,只有兩個和尚,一胖一瘦,還有一個年老的廟祝。瘦和
尚是住持,嚴峻冷漠;胖和尚是雲游僧人,落腳於此,臉面頗為活絡。
兩個和尚坐在一起念經,由瘦和尚敲木魚,的的篤篤,嗚嗚唉唉。孩子們去了
,圍著他們嘻鬧,瘦和尚把眉頭緊蹙,胖和尚則瞟眼過來,牽牽嘴角,算是給孩子
們打了招呼。孩子們追逐到殿前院子里了,胖和尚就會緩緩起身,穿過院子走向茅
房,回來時在青石水斗里凈凈手,用寬袖擦乾,在孩子們面前蹲下身來,摸摸他們
的頭發和臉蛋,然後把手伸進深深的口袋,取出幾枚供果,塞在那些小手裡。耽擱
時間一長,瘦和尚的木魚聲就會變響,胖和尚隨即起身,走回經座。
他們不念經的時候,孩子們敢到胖和尚的禪房裡去。胖和尚滿臉笑容,躬身相
迎,問孩子們的名字,然後拿起毛筆,握住軟軟的小手掌,把各人的名字一一寫上
。他的字寫得極好,比學校的女老師寫的好多了。不忍心洗掉,照著它,一遍遍臨
摹。第二天寫字課,老師看見黑糊糊的手掌,笑了:「怎麼把手都塗臟了?」還沒
說完,竟一步上前,緊緊握住,急問:「誰寫的,這么好?」她知道,這些村莊,
幾乎沒有識字的人。說是和尚,老師像被燙著了一般,連忙放手,轉身走開。
放了學,少不了告訴胖和尚,老師稱贊了他的字。胖和尚[口堂]聲一笑,說
:「我們住持寫得才好!」隨即領孩子到後院,指了指菜園南端的一堵粉牆。那裡
,滿牆都是烏亮活靈的字,比字帖上的還好。深深嗬了一聲,小步走去,依偎著粉
牆仰望。難怪瘦和尚一臉端莊。
一天,兩個和尚仍在念經,孩子們唱起了老師新教的一首歌,像與和尚比賽。
歌詞是: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

和尚們念完一段經,站起身來。走向孩子們的,不是胖和尚而是瘦和尚。孩子
們驚恐地要逃開,瘦和尚說:「等一等,你們剛才唱的是什麼?」孩子們囁嚅地復
述了一遍,瘦和尚說:「來,到我的禪房裡來。」
瘦和尚的禪房在樓上,孩子們從來沒有上去過,心跳得厲害。這個禪房太整潔
了,油亮的藏經箱成排壁立,地板油漆過,一塵不染。瘦和尚走到桌邊舉筆展紙,
說:「你們再念一遍。」孩子們邊念,他邊寫,寫完自個兒咿唔一陣,點頭說:「
寫得好。是你們老師寫的?」他打開桌上的錫罐,取出一把供果,分給孩子們。比
胖和尚平日分的,多得多了。
第二天當然又去轉告老師,說和尚稱贊她的歌寫得好。老師立即臉紅,說:「
我怎麼寫得出來?那是李叔同寫的。」幾天之後,瘦和尚又用毛筆在紙上寫下三個
字:李叔同。
學校離小廟不遠,只隔著一條大路,但和尚和老師從來沒有見過面。終於有一
天,老師正在小小的操場上與孩子們玩,突然停住,眼睛直盯盯地看著牆外。那裡
是一個傾倒學校垃圾的瓦礫堆,瘦和尚正在彎腰揀著廢紙。揀了一大堆,用長長的
衣服兜著,走到廟門邊,抖進牆上一個洞口,點火焚燒。洞口上有四個暗暗的字跡
:敬惜字紙。
孩子們疑惑地仰臉看老師,老師也在發呆。
又有一次,輪到和尚們發呆了。兩個和尚在路邊看到一頭羊被石頭一絆,差點
跌進水池。他們惜生護生,立即牽起羊頸上的繩子,栓在路旁一棵小樹上。當時,
大路旁已種下兩排小樹,直伸遠方。兩位和尚笑眯眯地正待走開,從校門里急急地
奔出我們的老師,胸脯起伏著,氣喘吁吁地解開栓在樹上的繩子,對孩子們說:「
羊要把小樹掙斷的,快把羊送還給主人!」平下氣息後她又說:「等你們畢業,這
樹就遮成了林蔭道。那時正是大熱天,你們陰陰涼涼地走到縣城去考中學。」
兩位和尚在幾步之外,獃獃站著。他們萬沒想到,學校老師竟是如此一位麗人
。不敢正視,直耳聽著,眼睛只盯著孩子們看。他們惜生護生,好像並不包括植物
,而老師起伏的胸脯中,卻藏著一個綠色的天地。
夜間,整個鄉村一片漆黑,只有小廟禪房的燈和老師宿舍的燈還亮著,遙遙相
對。禪房裡點的是蠟燭頭,老師點的是玻璃罩煤油燈。村裡老人說,他們都在「做
課」。
孩子們每夜都抓蟋蟀,連亂墳崗子也不怕。這里已是村邊,村外是無邊無際的
荒原。於是,兩道燈光,宛如黑海漁火。



吾鄉東去6里許,有一座輝煌大廟,名曰金仙寺。寺門面對寬闊的白洋湖。寺
廟前半部在平地上,後半部則沿山而上,路人只見其黃牆聳天,延綿無際,不知其
大幾何。進得寺門,立即自覺矮小,連跨過一條門坎也得使勁搬腿。誰也走不完它
的殿閣和曲廊,數不盡它的佛像與石階。曾扒窗偷看過它的一個廚房,其鍋之大,
幾若圓池。老人說,興盛之時,此寺和尚上千,一睹此鍋,大體可信。記得此寺一
個院落,有灑金木雕的全本西遊記連環故事,刻工之精,無與倫比。鄉間兒童,隔
些時日便躡腳進去,低聲指認,悄聲爭辯,讀完了一部浪漫巨著。也讀完了一門雕
刻美學。
金仙寺東側,便是小鎮鳴鶴場。走完狹長的街道,再走完一道長堤,又有一座
小廟,土名石湫頭。該地石湫處處,故而得名。石湫頭小廟只是通向一座比金仙寺
更為宏大的廟宇的起點。由它向南,翻過五座山頭,即見遠近聞名的五磊寺。
在鄉人心中,金仙寺和五磊寺,無異於神秘天國。那裡也該有住持或首領吧,
他們會是何等樣的超邁人物?如此浩大的排場,開支來自何處?這些問題,連小廟
里的兩位胖瘦和尚也完全不知。一天又一天,只聽山那邊傳來的晨鍾暮鼓,堂皇而
又沉著。
大概是從30年代起始罷,兩寺漸漸有了新的動向。山薯出土季節,常見田埂
阡陌間,有兩寺和尚挑擔來往。他們把山薯送給有過施捨的人家,說是答謝,實則
提醒,請施主趕緊再結善緣。看著汗漬涔涔的和尚,看著沾滿黃泥的山薯,鄉人們
終於知道,兩寺的財脈已經枯竭。黃泥山薯確是佳品,濃甜嫩脆,比平地紅薯好得
遠了。
年長之後翻閱史料,看到一段記載驚了一跳。我離開座位,佇立南窗遙望家鄉
。豈能想到,和尚們挑著山薯走出廟門,五磊寺里住著的,竟然正是--寫歌詞的
李叔同!
李叔同,留學日本首演《茶花女》,揭開中國話劇史。又以音樂繪畫,刷新故
國視聽。英姿翩翩,文采風流,從者如雲,才名四播。現代中國文化,正待從他腳
下走出婉約清麗一途。突然晴天霹靂,一代俊彥轉眼變為苦行佛陀。嬌妻幼子,棄
之不見,琴弦俱斷,彩色盡傾,只換得芒鞋破缽、黃卷青燈。李叔同失落了,飄然
走出一位弘一法師,千古佛門又一傳人。
我們唱著他的歌,與和尚比賽,而他自己卻成了和尚。
他在掙脫,他在躲避。他已耗散多時,突然間不耐煩囂。他不再苦惱於藝術與
功利的重重抵牾,縱身一躍,去冥求性靈的完好。
松濤陣陣,山雨淋淋,這里已沒有一個現代的顫音。法師自杭州出家,歷十餘
年,由凈土而皈南山律宗,在五磊寺受菩薩戒,發願弘揚律宗,創建道場。
五磊寺住持棲蓮,金仙寺住持亦幻積極響應。一所「南山律學院」正醞釀建起
。法師只提倡議,不管實務。兩寺住持,只得到上海募錢。上海名士得知法師倡議
,慨然解囊,兩寺住持隨即辦置化緣簿,請法師寫序。
法師一見簿冊,突然大怒,嚴責兩寺住持「藉名斂財」。但無財何從建院?法
師也是進退維谷。重去招惹早已訣別了的世界,是他所忌諱。於是律學院停辦,法
師不久也雲游別處,留下尷尬的廟宇兩座。
或許可說,法師出家,是新文化在中國的尷尬;法師發怒,是佛教在新時代的
尷尬。我由此想到小廟與學校間相對的燈光。兩道燈光間,法師的袈裟如雲如霧,
飄盪隱約。



金仙寺旁,土木工程正忙。和尚們念經完畢,或挑山薯回來,成群結隊傻傻地
觀看。
那是一位叫吳錦堂的華僑在重建家鄉。吳氏不知何許人也,據傳,乃近鄉一普
通農孩,長大流落上海,被雇於一家日本餐廳,如此這般,到了日本,竟日漸發達
,成高官巨賈。然後傾其資產,投於桑梓。金仙寺面臨的白洋湖,由他築岸建堤,
光潔堅致,氣勢恢宏。沿湖民房,悉數重造,皆若層層別墅。由東到西,長幾里許
,竟成了一個世外桃源。更為甚者,還在北面東山頭,耗巨資興建一所學校,曰錦
堂師范。佔地之大,建房之多,令鄉間財神咋舌。不久他便去世,金仙寺西側,築
豪華墓道,成一名勝,供人憑吊。
墓體為白石,正如湖岸為白石,長堤為白石,盪盪展開,白得晃眼。圈圈白光
圍住了金仙寺,金仙寺依舊黃牆高聳,藤葛纏繞,暮鴉迴翔。
和尚們洗滌打水,也享用著平臻臻的洋灰河埠。葛麻芒鞋,踏在上面,總覺得
過於挺滑,不大自在。不知弘一法師可曾在這條長堤上漫步,估量他不會喜歡。他
逃避著現代,而現代卻莽莽撞撞,闖到了廟門跟前。
天長日久,無人修葺,吳錦堂的種種建築,也漸漸污損,與四周蕭索的村落悄
悄扯平。唯有你到浙江的所所中學,遇到幾名老教師,一問之下,常答曰出身錦堂
師范。我在京滬兩地,遇到一些浙籍知名學者,敘完同鄉之誼,總能發現,竟也是
錦堂師范的人才。
抗日戰爭時期,曾有幾名日本兵,為吳錦堂墓站崗。鄉民疑惑了,不再對他感
恩戴德。他的墳墓,一度成了曬谷場。
數月前在報上讀得一條新聞:全國青少年珠算比賽,前面一批名次竟然全部屬
於浙江一座小鎮。記者用惶惑不解的筆調寫道,神童薈萃一處,實是奇跡。這座小
鎮,便是金仙寺旁側的鳴鶴場,吳錦堂修建世外桃源的所在。
我是理解的,自豪地一笑。耳邊響起嘩嘩的珠算聲,如白洋湖的夜潮。
聽說兩大寺廟又在重新修復,款項甚巨。工棚里,應有錦堂師范的畢業生,指
揮著算盤的交響樂。

註:此文發表後,收到從家鄉寄來的《慈溪修志通訊》,其中有一段文字介紹
吳錦堂:吳錦堂(1855-1926),名作莫,東山頭鄉西房村人。出身
農家,少時隨父耕作,及壯東渡日本,經商致富,名重中外,素以桑梓為重,先後
捐銀數十萬兩,興修水利,創辦學校,澤被鄉里。本世紀初,與陳嘉庚、聶雲台並
稱全國「辦學三賢」。又積極支持孫中山先生從事辛亥革命,是我國近代著名愛國
華僑。

『肆』 朱自清的散文《春》中從觸覺方面描寫春風時引用南宋志南和尚《絕句》中的詩句

是不是那句吹面不寒楊柳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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